照世明燈

(4)   琅琊閣張志成說阿賴耶識：【它必須與七轉識「於一切時輾轉相生互為因果」，按照緣起法則顯現一個有情的整個世界。它是被動的一環，不具有主動操作緣起的能力：「然諸有情各有本識，一類相續任持種子，與一切法更互為因，熏習力故，得有如是憶識等事。」】

辨正：張志成先生認為有名言種子可出生阿賴耶識心體，他發明了「阿賴耶識也是名言種子所生」—「阿賴耶識也是自己所含藏的名言種子所出生」，自以為這是《成唯識論》卷二所說「阿賴耶識與諸轉識，於一切時展轉相生、互為因果」的意思，然此句可不是張先生自以為的「阿賴耶識自己含藏阿賴耶識的名言種子而『可不斷自生』」之邪說。

當知「自生」的說法違反三乘菩提正理，屬於外道所說，經論沒有這種惡見；又，經典說如來藏常恒不變，第八阿賴耶識即如來藏，心體本自常恒不變，本非生滅心；又經典說第八阿賴耶識即是真如，本無生滅；又，經典說阿賴耶識同於涅槃，本非生滅。如是生滅尚且不有，何況有此「含種子以自生」的爛發明？如果阿賴耶識既含藏種子又由種子出生，那請問阿賴耶識還沒出生前種子是存在哪裡？顯然邏輯嚴重背反。

如果說眾生因地第八阿賴耶識心體是生滅心，則果地如來無垢識也必是生滅心，如何說「常樂我淨」？生滅心不可能轉變成不生滅心故。阿賴耶識既是生滅者，如何說是「我」？即非「大般涅槃—不生不滅」義；當知不生滅者以本來不生故不滅為本，非可以生滅為本；此心亦然。《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卷四說：「以生滅心為本修因，而求佛乘不生不滅，無有是處。」^[1] 即以生滅性的心作為大乘因地時修學之根本因，冀求大乘佛果的不生不滅心，沒有這樣的道理；唯有因地時已是不生滅的心，才是後來果地成佛時的不生滅心；這不生滅心在因地即是不生滅心，如果因地所證不是不生滅心—不是涅槃妙心，就不是開悟，依之修行未來也不會成佛，只能繼續流轉生死無窮。

當知所謂不生滅心即是無生之法，即不可能由種子生滅此心體，否則豈非自語顛倒！張志成如何可由「阿賴耶識」與七轉識「輾轉相生、互為因果」，便自行誤會成由名言種子來出生第八識心體或引發第八識心體自有種子來出生第八識？如果阿賴耶識未出生之前就有阿賴耶識所持的種子，而可以出生阿賴耶識，那麼出生阿賴耶識的種子還會是由阿賴耶識所執持的嗎？這是什麼邏輯？又既然張志成主張第八識心是由自己的名言種子不斷剎那剎那生滅且常無間斷，如何又主張「它必須與七轉識於一切時輾轉相生」？既已由自種不斷剎那生滅不斷，又何須七轉識引發而說有「相生」之義？張志成若說是「種子因、現行果」，則難不成七轉識還能為第八識之「種子因」？當知張先生隨口顛倒的「阿賴耶識的種子自生阿賴耶識」之說，是毫無邏輯的惡說。

聖 玄奘菩薩在《成唯識論》所說「阿賴耶識與諸轉識，於一切時展轉『相生』、互為『因果』」之真義，即 大師隨後解釋的：「若『諸種子』不由『熏生』，如何轉識與阿賴耶有『因緣』義？非熏令長可名因緣，勿善惡業與異熟果為因緣故。」^[2]—如果阿賴耶識所含藏的「諸種子」中不是有藉由熏習而生長之新熏種，那麼七轉識和阿賴耶識之間如何有互為「因緣」之關係與義理可說？不是說熏習本有種令其增長就可說是「因緣」，並不是所造的善惡業自身就可以給與未來的異熟果作為「因緣」的緣故。

由此可知，《成唯識論》此處所說「因果、因緣」，是在說明阿賴耶識的受熏與持種，不是說種子是阿賴耶識心體的「能生因」；因為一切諸法種子都須由阿賴耶識執持及受熏，種子現行變異後又落謝回阿賴耶識，即成就阿賴耶識所含藏諸法種子的生長、減損乃至壞滅；阿賴耶識所含藏的種子不只本有種，也有新熏種，例如有情造善惡業時，由阿賴耶識受熏，所造善惡業種即同時落謝於阿賴耶識中，於未來際遇緣成熟時，阿賴耶識即流注現行相應的種子，成就異熟果的酬對。當眾生受果報時，若不安忍於現行果，便更有所作，輾轉又起諸善惡行熏習阿賴耶識，阿賴耶識便再執藏有諸新的善惡種，阿賴耶識如是不斷受熏及持種，隨緣任運流注所相應之諸法種子。所以，這由種子熏習的道理所說的「相生」，即由「阿賴耶識有受熏執持以及發起種子功能的功德」，即有「現行熏生種子，種子生起現行」，由此熏習的功德說阿賴耶識與諸轉識展轉「相生」、互為「因果」，如是「因緣」不斷，眾生因此輪轉不已，這就是依第八阿賴耶識受熏持種的功德而有；何來阿賴耶識心體是「生滅、自生」之惡說？是故《成唯識論》上引論文所說「因果」不是在說阿賴耶識心體自體之因果，以第八阿賴耶識心體從無生滅、同於涅槃，心體相生的「因、果」何在？

當知阿賴耶識有受熏持種、生顯諸法的功能性，這就是圓滿成就諸法的真實體性—「圓成實性」義；阿賴耶識能令種子變生成就現行，而種子之現行亦是應一切諸法為緣而現起這種子之功德，此即「依他起性」義；以阿賴耶性未斷故，七轉識繫縛在種種雜染、無明及執取上，則是「遍計執性」義。

此「種子因」於「現行果」而言即是「因緣」；又，七轉識及其相應諸法，能令本識阿賴耶識受熏，種子得以出生、增長，此亦是熏習的「因緣」；由是種子生現行、現行熏種子，皆須這本識第八阿賴耶識，因此從熏習一事方便說阿賴耶識與諸法「互為因緣，互為因果」。以「種子因、異熟果」為阿賴耶識之「所有因相、果相」，非是張志成誣謗諸經所說「常恒不變」的如來藏阿賴耶識成為他惡說下的生滅心，他是嚴重誤會《成唯識論》了。

又，張志成引《成唯識論》說：「然諸有情各有本識，一類相續任持種子，與一切法更互為因，熏習力故，得有如是憶識等事。」然張志成卻不能勝解論文正義，誤以為任持種子的本識阿賴耶識有生滅。當知任持種子的本識必定不生不滅，否則識心滅時種子豈不隨滅，如何下一剎那識體及一切種子又能無中生起？當知這論文的意思即是說每一位有情都各有常住法「本識」阿賴耶識可受熏習，從無始以來無有間斷任持一切法種子，此一切法種子可出生、現行一切法，眾生有情皆是有此本識「一切種子識」的緣故，一切心、心所才得以運行；此「本識」得成為「種子」與「現行」的「橋樑」，所謂「種子生起現行，現行熏生種子」，由此熏習的力量的緣故，眾生有情才能藉由此阿賴耶識受熏持種的功德而令種子熏習增長，方能有諸憶念自身所經歷等事，染法種子得以修除、善法種子得以增長，一切修行才得以成就而不會唐捐其功。

所以「更互為因」、「互為因果」都不是張志成所惡說的「第八識心是生滅心」、「第八識心體是種子自生」。此之辨正，請參詳前文關於「第一因」之辨正，更不贅言。

(5)   張志成又引《成唯識論》：「此頌意言，阿賴耶識與諸轉識於一切時展轉相生互為因果。《攝大乘》說：阿賴耶識與雜染法互為因緣，如炷與焰展轉生燒，又如束蘆互相依住。唯依此二建立因緣，所餘因緣不可得故。」欲以之證成「阿賴耶識也是緣起機制的一環，但是不是正覺所說的『第一因』」。

辨正：此《成唯識論》所說「阿賴耶識與諸轉識於一切時展轉相生互為因果」之義已如前說，此在於說明這阿賴耶識有如是受熏持種之自性功德，一切時中與能熏的諸轉識都無分離，如是方能成就熏習的道理。即以阿賴耶識與其所含藏種子為因，能於未來緣熟時給與相應果報而成就異熟果；以現行善惡業為因，熏習成就種子變異、遇緣現行出生為果，如是成就因果正理。之所以論及阿賴耶識，因為這阿賴耶識是「本識」，能令種子因成就異熟果，以阿賴耶識能變生諸法故；又能令善惡業行為因，成就相應之種子為果，以阿賴耶識能受熏及持種故。且，七轉識唯行於六塵境界故，然又不知此諸六塵境界相分皆來自這第八識所現。以第八阿賴耶識有集性自性（集業種之自性）、性自性（真如心自體的自性）、相性自性（成就諸法相之自性）、大種性自性（四大種之自性）、因性自性（因法之自性）、緣性自性（緣法之自性）、成性自性（圓成實之自性），^[3] 有如是諸性自性故，便能出生七轉識及其所有功德，阿賴耶識「一切時」與現行的七轉識和合運作，既執藏熏習所成就之染淨諸法種，又隨順七轉識之相應而流注現行所執藏諸法種，如是現行熏種子、種子生現行，即成就阿賴耶識與七轉識「展轉相生、互為因果」的道理，此即《成唯識論》所說「唯依此二建立因緣」，以阿賴耶識所含藏的一切法種子能成為一切法建立之因緣，以彼此「展轉相生、互為因果」故。因此，若無阿賴耶識，則一切緣起法不成；非謂阿賴耶識也是緣起法的諸有支所攝，阿賴耶識是緣起法的源頭、根本因故，不是琅琊閣張志成所誤會的「緣起機制的一環」，彼等否定阿賴耶識的無生性故，其所謂的「緣起機制」唯是無根本因的緣生戲論。

因此，學人當遠離張志成一意孤行否定「大乘實相心」的惡見，當信 如來在經中所說「第八阿賴耶識心體無生無滅、常恒不變」之真實義。此之辨正，更請參詳前文，不復贅言。